十八

“阿瑶，你还恨我吗？”朱正廷突然开口问道。

    顾歆瑶放下手中的茶盏，她思索半响，摇摇头。

    “所有的恩怨到此为止吧，恨你又如何，不恨你又如何，但你所做之事，我永远也无法原谅。”

    朱正廷听完后点点头，他心中并未有不切实际的期许，是以虽心中闷痛，却不至于失望难忍，仅有些惆怅。

    论上一世，他唯后悔自己当初认不清心意，没有珍惜身边心爱之人，以至于最后酿成无法挽回的悲剧。

    但他不后悔上一世自己与她重逢后的所有决定，若是重来一次，他仍是要不择手段地把她囚在身边。

    “已经两世了啊……”朱正廷出声感叹，“若能生生世世该多好，可你定是不愿的。”他拉住顾歆瑶放在膝盖上的手，紧紧握在手心里，“我就是放不下……”

    顾歆瑶没有挣脱开他清凉的指尖，反而回握住，轻言道：“我们的纠缠……就到此世为止吧。”

    女人的手掌温暖干燥，体温传入他几乎没有热气的掌心，令他觉得鼻尖酸涩，双眸泛红。

    “我爱你。”他声音虚弱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

    窗外风雪稍霁，微风向北，腊梅剔透的花瓣上飞雪似羽。

    火盆里燃烧的银碳炸出细碎的噼啪声，朱正廷撑着身子吃力坐起来，眼中带有无尽的留恋。

    “若我还有时间，该有多好……”他用一只手描画出顾歆瑶的眉眼，末了，似是怕被拒绝，飞速在她樱粉色的唇瓣上印下一吻。

    唇上的触感轻软温凉，眼前的男人笑得满足，表情如同定格。

    顾歆瑶起身接住了朱正廷向后倒去的身形，他嘴角的笑意，令顾歆瑶不忍地闭上了双目。

    许久，她缓缓睁开眼，用手阖上了男人那对暗淡失焦，再无光泽的眼眸。

    “如此，也好。”顾歆瑶自言自语。

    她把男人放平在软榻上，静静地坐在他身侧，好似眼前的人只是熟睡了。

    她想笑，却发现嘴角一动，眼睛愈发模糊，咸涩的液体冲刷而下。

    为什么哭了，她自己也不知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