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八

落日

云瓷(一)她若对谁一笑,那人定是逃不了了

夜里厅堂,红纱灯影微摇,光线暧昧,谁家胡笳琵琶声声响,一弦仿一弦。

大堂靠里是舞台,舞台往外是桌椅,四周三层高的楼宇围着,不像一般青楼样喝彩声乱响。云瓷就斜倚在第三层楼的栏杆上,等下边姑娘们水袖一转,舞罢了退场,就打开手里的酒坛,猛灌了一口酒,眯着凤眼儿把手里的酒坛往楼下一扔……

“啪!”天上飞来一壶酒,砸得满台子都是碎片,座上的客人们都惊得呆住了。

接着便瞧见三楼有个美人儿晃晃悠悠爬上栏杆,随意地往前一迈,红衣猎猎翻卷,如秋叶蝶般落了下来。

如云瓷预想的一样,满堂宾客,只有威武将军家的小公子赶得及接住她。

她靠在蓝衫公子的怀里,媚眼如丝,佯醉道:“我怎么……嗝……到了楼下?”说完好像清醒过来,抬眸看向抱着自己的俊美公子,眸子如落进了漫天星子。

她笑了,笑如皎皎天上月,眉梢眼角皆是风华。她搂上他的脖颈,呵气如兰道:“公子救了奴家,奴家就以身相许吧!”

美人妖惑,艳杀百花。

她自知容色倾世,她若对谁笑,那人一定逃不了了。

威武将军家的小公子名唤朱正廷,出生武将世家却文武兼备,端的是风流倜傥,神清骨秀,不知是多少春闺梦里人。所以当他固执地跪在父亲门前求娶她为妻的时候,云瓷是不敢置信的。

云瓷向来活得恣肆,即使只是教坊司里卑贱到尘埃里的官妓,她要用性命赌一把,于是她设计让朱正廷带自己走。她想,以她的身份来朱家最多只能是姬妾,但一人作践总好过无数人的作践。

她没想过名动京师的朱公子会想娶她为妻。

他跪在青石板上,秋雨将他的衣衫全都打湿了,整整两天了,他哼都没哼一下。云瓷满心复杂,打伞走到他身后静静端详他,剑眉星目,龙章凤姿,怎么看都不是她一个妓子可以高攀上的。

朱正廷察觉有人在替他打伞,回头见是她,眼睛瞬间亮了起来,把伞往她那边推了推道:“阿瓷别担心,我一定会让老头子同意的。”说完想去拉她的手,想到自己的手又湿又冷,赶紧缩了回去,担忧地看着她被冷风吹得有些发白的脸颊,温声哄她:“阿瓷先后去吧,别在雨中冻出病来。”

她心一跳,觉着心头有什么微漾开来。

她自幼就在教坊司长大,见惯的从来是世态炎凉,人情淡薄,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阿瓷别担心。

威武将军正好出来了,看到小儿子还跪着,气不打一处来,居然还想着娶个官家妓子为妻,这崽子是想把祖宗的脸都败光吗?

威武将军已经撸起袖子,不经意瞥到儿子旁边的小女子,突然愣住了,表情千变万化,大白天的仿佛被梦魇住了一般,也不管两人,失魂落魄地转身走了,嘴里还喃喃着:孽缘,孽缘……

对于两人的亲事,威武将军终于松口了,不但松口了还虎着一张脸放话说,谁要有疑义就直接找他这个老头子来谈。

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来。

夭桃秾李,灼灼宜家。

满室烛光里,他挑起她的红盖头,眼中盈满了温柔,凑过来小心翼翼的轻执她的手,见她不反感于是开心地握紧了一双柔夷,他欢喜地说:“阿瓷,你是我的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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